守望乡村——中国“乡根生活”的宽窄路径

来源: 企业家日报 时间: 2019-09-07 作者: 张璐

落后与先进、保守与冒进,一直是伴随乡村振兴而生的矛盾综合体。就乡村振兴来说,把绿水青山变为金山银山是一条宽阔之路。乡根生活,主张城市身份、乡村生活。哪些是在城市获得的价值,哪些是在农村获得的价值?值得我们认真思考。

有道是:

广阔天地为宽,空心化为窄。城乡融合为宽道,失去乡村为窄路。回归守望是宽,逃离乡村是窄。包容获利是宽城乡对冲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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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阔天地为宽 空心化为窄

随着城市化运动,我们赖以生存的根性文化土壤正在被造城运动吞噬。我们今天必须正视,中华民族最根性的文化记忆在我国分布广泛的传统村落中有所保留,从而使未来多元文化发展具备可能性。但从2000年到2010年十年间减少90万个自然村,这是严峻的现实、一个亟待拯救的现实,否则我们世代生活的最根性的文化将随着村庄的消失而殆尽。

农村空心化的现实正在面临毁灭性的破坏。千百年来的村庄的遗传密码和经脉正在遭受前所未有的冲击。更为严重的是中国农村的空心化,危及中国农村固有的宗亲家族,中国文明链条在宗亲环节断裂。事实上,耕读传家、诗书继世的旧式家族,正是传统中国社会的中坚。恢复中国传统耕读传家的责任不仅仅在传统乡村人,而可以是像我们这些从城市到乡村的“新一代农民”。

广阔天地为宽,空心化为窄。要破解乡村空心化问题,我们能够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就是实施“乡根生活”计划。回归乡村、重建农业,一条新的“上山下乡”之路,摆在眼前。

我们应该有家国情怀的敬畏之心来看待和保护空心化村落,为乡民、游子留下回归的巢。

当今农村,一方面空心化,一方面多元化。一方面农村人离开村庄,一方面城市人来到村庄,反向流动,带来很多思考。从大历史观来看待中国农村未来,是一个艰巨复杂而充满希望的课题。

空心化的具体表现在留守乡村三类20%的群体,守望在家中的20%的老人,20%的贫困家庭,仍默默从事农业的20%的农民。从城市化和工业化发展来说,这三类20%的弱势群体是这个时代的落伍者,甚至是被淘汰者。但是从选择走在生态文明导向下走乡村文明发展的道路来看,我们则会发现这些20%的弱势群体,他们不仅是这个乡村历史、文化、传统农业的守护者和载体,而且也是对这个乡村乡土情结最重的群体。3个20%的不幸中的万幸,国家精准扶贫工程推进2020年全面脱贫,这是共和国又一次伟大创举。

对于目前萧条的村庄,我们绝不能武断地认为,留下的这些空房子,就一定是无用的房子。

我们应该知道,不仅人类感情变化是有周期性的,城市化发展也是有周期性的。也许今天走出去的向往城市、向往未来的年轻人,不喜欢封闭的乡村,但不等于他进入50岁之后也会这样想。城市化发展也是如此,发展到一定周期后人们开始厌倦城市生活,希望回到乡下去,就会出现逆城市化。

改革开放后,尤其是实行家庭责任制初期的一代人,当时基本都是三十几、四十几岁,到如今,都已经是七十开外的人了,这一代人,早期经历了人民公社时代,辛苦操劳还无所获,半饥半饱地过日子,子女众多,更是艰难度日,后期经历了改革与分田到户的责任制,感觉自己的劳动回报很直接,很有保障,就胼手砥足,起早贪黑,为自己的那个富裕梦想而竭尽全力,所以,这一代人是最辛苦、勤劳的一代人。

其实,无论政府还是民间人士都看到了农村空心化严重性,而机会正是在严峻困难中产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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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型农民在温室大棚内管理立体种植蔬菜

城乡融合为宽道 失去乡村为窄路

城里人可以身在城市心系乡村,可以身在乡村关注世界。英国建筑师雷蒙德·昂温也提出了他影响广泛的主张:“拥挤的生活一文不值。”《庄子》言:“朴素而天下莫能与之争美”,意思是说:坚守淳朴本性的东西,才能得到世上最高尚的美。

我们必须花费大气力来梳理城市与乡村的平衡点。如果说城市为阳,农村为阴,阴阳平衡方为城乡发展基本思路。

没有乡村只有城市是对阴阳平衡的破坏,失去乡根的城市只能是无水之源、无根之木。没有城市只有乡村是可以生存的,是一种自然法则下的基本生活,但是这是一种对现代文明的背叛否定。由此,城乡两者之间度的把握尤为关键。

乡根生活,主张城市身份、乡村生活。哪些是在城市获得的价值,哪些是在农村获得的价值?值得我们认真思考。

城市中的教育、医疗、文化、经济、交通、资本等是乡村无法取代的。但是空气、水、植被、自然生态、环保是城市无法替代的,农耕文明的密码是无法置换的。而这些自然生态、农耕文明便是乡村价值的集中体现。

乡村价值的主要体现路径有三个:一个是修在自然里的房屋的物理层面的归田园居;一个是城市无法替代的身心灵的精神层面;一个是超越精神物质层面让人心灵安稳、安心、纯粹的灵魂价值附加体。

概而言之就是身居、心居、灵居。

身居,是可以量化的,可以一目了然的,在自然田园居中体验的意味这是不一样的。

心居,寄托着知识分子的乡村情怀,充实而愉悦。

灵居,灵魂居所,心灵皈依的空间,灵修智慧的场所,如同宗教般神圣。并以游学、书院、讲学、耕读形式而深化。

我们以为,乡村与城市互为彼岸,因为我们都生活在当下,放之四海,世界是圆满的,人生是圆满的,智慧是圆满的,正是因为当下此时把我们割裂了,产生了缺憾,也产生了追求,人生才有了过程,有了些许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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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勤劳作的农民

回归守望是宽 逃离乡村是窄

先商问耕,子民脉衍。民为邦本、本固邦宁,发掘历史意蕴,对于我们今天再造乡土中国具有十分有益的启迪。

乡村中国回归运动是中国现代化之后必须走过的路。乡村,对于过去是关系粮食温饱与安全,当下则是城乡二元结构改变,城乡剪刀差的缩小,与城市享有平等,将来则是具有家国情怀的精神回归。无论世道如何变,乡村总是我们赖以生存的根。

乡村,具有宗教般的吸引力。

回归和守望乡野,是任何力量不可阻挡的趋势,超越宗教信仰的世俗动能。

族群宗祠就是游子们圣洁的天地,怀着对土地敬畏之心,寻找各自的根,家是他们的归宿。无须讲身份,无须求地位,血浓于水的原乡情浓就是一种天然纽带。

家国根植于他们的心中。家国是对自己国家一种高度认同感和归属感、责任感和使命感的体现,是一种深层次的文化心理密码。

也许家乡并不美或许还贫瘠,儿不嫌母丑,那是生养的地方,是心中最神圣的天堂;也许在外漂泊已经成为常态,但思乡的情愫未曾改变。

以前我们曾对衣锦还乡、背井离乡的词语极度敏感,功成名就返乡是光宗耀祖的本钱,而碌碌无为则无言面对江东父老。如今,这种观念依然存在,但是已被现代观念压缩到极其狭窄的空间。人们回家寻找的是一份久别亲人的重聚,眷顾的是乡音乡情乡恋。不管是事业成功的企业家,还是外出的农民工,对家的感受是相似的。

回到祖地,回到老屋,回到亲人身边,回到父母身边,这就是对根的认同。

停泊在家的港湾,享受亲情的温暖,心灵的归宿。

回家,是中华民族几千年来形成的高度文化认同,中华民族血统的高度凝聚。回家为神圣的世俗宗教,承载着千年亘古不变的宗教仪式感,远远超越肉身的回归,而是精神归属以及心灵按摩。

当今现实中我们生活在城市,我们的骨子里却与乡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到乡村有回家的感觉,那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农舍飘出的炊烟,院落散发的泥土气味是那样的熟悉。到这里你有种彻底放松的感觉,你不会像在城市公园那么拘谨,不会有外出旅游那么劳顿,可以自由垂钓、自由遛狗、自由采摘,大人在瓜果架下下棋打麻将,小孩在院落玩泥巴,搬弄农家工具,一切的一切那么和谐自然。

回归自然、回归土地,总是我们梦魂萦绕的一件惬意之事。为何中国人总有这样的向内的土地情结呢?是都市喧嚣嘈杂扰乱心境,抑或是尔虞我诈为利的复杂人际关系使然?简单生活及田园生活让我们的心灵回归大自然,根深蒂固的农耕情结是重要因素,中国人那种超然于现实,追求天人合一,崇尚自然的心结也是原因之一,再有现实与理想极度冲突,导致心结无法排遣,归隐自然也是不错的选择。

包容获利是宽 城乡对冲是窄

振兴乡村任重道远。中国广大农村地区的依然落后,是改革开放政策最早设计者和实施者的未竟事业,也是中国进步过程中的一大遗憾。城乡之间的政策制度资本等要素流通不畅,市场发育度不完整,基础配套包括投资环境与城市差异化巨大,产业发展规划滞后,年轻人对农村认同感明显不足。

乡村的未来是谁的。寇准有一首“劝农歌”:“苍天在上,后土在下。效我神农,五谷丰登。挽草为业,定居稼穑。乐土归民,传之子孙。”传子孙是讲农耕文明的延续。要想留住乡愁,就必须让孩子们从小认知乡村对中国传统的意义。

乡村属于我们每一个人,在寻找乡愁的过程里,找寻自我与世界的链接。今天中国的文明处于历史的十字路口,在这个背景下我们真的面临传统的思维定式需要改变,我们需要回归,回归到我们本土上来。文明就是乡村,乡村能干什么呢?中国乡村就像构成生命体的细胞一样,携带着中国文明的秘密和基因。乡村文明蕴藏着医治工业文明病之解药,农村是一个有生命,有文化,有历史的生命物。所以,乡村兴则中国兴,乡村衰则中国衰。

笔者认为,乡村将成为下一个20年中国发展的重要力量。可以预计,农村是中国经济下一个20年持续发展的新动力之一。乡村革命是下一个20年中国经济引擎。

未来20年改革成败取决于“三农”,未来20年改革面临的语境已经与20年前不可同日而语。增加农村活力,破解严格区分城乡户籍而造成的福利与教育机会不平等的“二元结构”应是未来20年改革的重要目标,提高农民地位为优先课题。

未来20年,农业多功能性的发展是新农村发展很好的思路。农业的形式多元化,但核心思想是提高农民的组织化程度,比较适用的形式叫综合性的生产合作社或者综合性多功能的经营主体,这是一个发展方向。如果这种组织创新能够推进,当然会带来制度创新的需求。

在未来20年,中国社会现代化需要完成两次社会转型:一是从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从乡村社会向城市社会转型;二是从工业社会向知识社会,从城市社会向城乡动态平衡社会转型。

未来的乡村,其实是一种“隐形城市化”的状态,有生态的环境,有传统的历史,有现代化的生活。我们力求找到乡村文明核心,重新利用农耕仪式的威严,让村子找到它的精神图腾,重新赋予乡村新的历史内涵。

以开放阳光姿态,迎接有共同理想、共同价值、共同担当、自我意识的社会精英,共同打造梳理乡村肌理,参与乡村建设,进行一场自我觉醒的乡村实践,自我治理。

老村旧梦总依稀。故土乡情,赋予我们这个民族特有气质。如同绿叶对根的深情,根深蒂固的“乡村中国”情结,根植于民族思想深处,蕴含着对乡村顶礼膜拜般的庄严。

乡村是永恒主题,土地是对政治经济、文化民俗的绑定。

不论古今中外,人们对于人类千年延续的农业文明都怀有敬畏与尊重。

农耕和犁铧奠定了中原文明融合其他文明的中华帝国,主导了华夏几千年的灿烂农业文明。5000年唯一不曾中断的中华文明,就是一脉相承的农耕情结串连。

农业是人类的生命线,农村和大地是生命的根,没有了农业和农村的健康发展,任何城市的发展建设都是无根的、虚幻繁华的精神黑洞,各种欲望的延伸。然而,今天,城热村冷,乡村隐忍着长达30年的冷遇,“礼崩乐坏”,农村大地被我们抛弃,乡村社会面临解体危机。

我国城市已呈现明显的“三元格局”:城市居民社会,城市失地农民社会,漂泊于城乡之间的农民工社会。

分散农民再组织化、再制度化已成为新的课题。

如今,我们重新意识到,乡村是一种保养的、涵养的、有机的、循环的价值观,乡村循环经济,资源节约、环境友好,可持续发展,就是一种健康、自然、阳光。

乡村是一个有生命,有文化,有历史的生命物。中国乡村有自我调节的机制,互助是中国乡村珍贵的品质。

乡根生活力求找到乡村文明核心,重新利用农耕仪式的威严,让村子找到它的精神图腾,重新赋予乡村新的历史内涵。

中国乡村价值在于对自然的敬畏,对于时间、空间、社会、生命的认识,以及对于个人自律的认识。

满血复活比重建更艰难。尽管艰难我们也不放弃,因为这里承载着我们的乡愁,承载着我们的情怀,承载着祖辈留下的厚重期盼。

其实,乡村并不会消亡,消亡的只是我们对乡村旧时的记忆。宽广的乡村在现代文明冲击下,在全球化视野中有所改变。我们保持着一份对乡村的热爱,改变乡村的最好方式,是改变和发展自己,改变从我们开始。

三水


责任编辑:企业家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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