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真情 深邃 质朴

——杜阳林文学作品印象

近几年来，挤出有限业余时间，杜阳林创作了一些达到专业水准的诗歌、散文、小说。自认识之后，我每每先睹新作，自愧无力从专业层面置评。印象之中，其创作速度之快、数量之多，无疑缘于真切喜爱和长期勤奋；作品受到人们推崇、富有感染力，应该在于真情、深邃、质朴的风格。

真情少出穿凿后，实感常闻坦率时。真实表现生活，是散文神韵所在。杜阳林散文创作“形散而神不散” 之“神”，在于不故弄玄虚、强作高深，始终恪守“真”的方位。一方面，葆真性情本色，发真性情声音。同行熟知，阳林曾为《华西都市报》首席记者，新闻人“较真理说真话找真相”的职业素养，影响其直面生活、寻找真谛的散文写作取向。其笔触内容，要么是自己生活经历，要么是耳闻目睹的人事，基本事无虚妄、人皆真实，很难发现矫情的成分、捏造的内容。文到朴时情转永，语归平处意方真。但求朴素复原和再现，不着力于烘托和渲染，往往更能让读者感同身受、产生共鸣。经历沧桑的人，更能洞悉生活的丰富内涵和事物本源。与很多从困境中走出来的人一样，世间生活丰富多彩，酸甜苦辣俱全。从媒体人到企业家，一路打拼，既尝过荆棘丛生、踽踽独行的味道，也有过成绩明显、鲜花簇拥的感受。特别是不少回眸艰辛过往的篇幅，忍饥挨饿、遭人白眼甚至被人欺负的片段，情景真实，历历在目，往往拨动读者心弦，但感慨之余又通常备受启迪，带着泪痕的文字，并非为博怜悯，而是为传递坚韧和勇气，催生面对逆境的正能量。因此，真情成为其散文的鲜明特点绝非偶然，主要取决于他以坦诚的情怀面对多样的现实，并从真切的叙述中让情感真实流露。另一方面，循着生活经历，酝酿生活原味。娓娓道来往事，便能引领读者回望来路。平中见奇的境界，不仅需要寓巧于拙的艺术修养，更需要“文学即人学”的深刻把握、返璞归真的人生态度。翻开其散文集，《晨风暮雨》或回溯一桩往事，或坦陈一段心路，或记录一程山水，或缅怀一位故人……特别是《长风破浪渡沧海》，自传痕迹明显，不论是对童心记忆、少年风雨、媒体征途的追述，还是对父母之爱、故里之情以及生活点滴的文字梳理……实在回放岁月中迈步奔跑的态势……蓦然回首，再现一路成长就是一路风景，只是当初步履匆匆，浑然不觉；而今咀嚼，别有一番滋味。展示经历的坎坷乃至苦痛，原汁原味流露真实情愫，乃因其执念：离开“真实”的“土壤”，依靠“技巧”的“化肥”，只能催熟乏味的果实。复原生活中出现过的人事，拒绝岁月湮没踪影、虚假磨平棱角，就能赋予某些短暂存在以恒久流传的意义。情真感人，事真动人，也许根源于这份自然率真，其散文往往耐阅读耐品味，引起读者良好共鸣。

历史凝固了昨天的现实，现实归结为明天的历史。检视历史而关照现实，往往彰显见识厚度和格局宽度。杜阳林的诗，取道咏史，指向启今，思想深邃。其一，选择冷门路径，甘做一名“独舞者”，探索之路寂寞而艰辛，思考过程冷峻而深入。阳林别开蹊径，选择以七言律诗形式，抒写中国漫长历史。既要接受通行格律、声调节奏等规则的全面约束，又要满足基本史实、典故人事真实的具体要求，可谓“戴着双重镣铐跳舞”，难度可想而知。并且，在社会浮躁、知识碎片，“快餐文化”炽热、“戏说”风气盛行的背景下，不图热闹，不赶时髦，以严肃的方式对待客观的历史，绝非为了获得标新立异的噱头，而是一种笃定的坚守、有益的尝试，颇有几分“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冷峻。其二，发掘典型题材，只做一名客观讲述者，看似难成一家之言，实则不乏千钧之力。其诗集《历史的记忆》，文本比较薄，分量并不轻，不仅因为“读诗而知史”的鲜明艺术特色，更因为客观冷静的独特视角，让凝固的历史信息，焕发出鲜活的现实张力。细赏其史咏，未走炫耀历史辉煌的老套路，也未否定历史传承的客观性；既讴歌英雄豪杰，也鞭挞奸臣昏君；有对治乱原因的反思，也有对荣辱历程的拷问；或壮志激昂，或悲怆冷静。从“诗言志”的观点分析，这显然是为了引起人们深入思考：经验教训都是人类历程的实践结果，久远的历史本来不是继续前行的负担，但并非没有变成沉重包袱的可能，这取决于是否以面向未来的眼光审视过去，并在此思考中警策读者：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认识“昨天的太阳晒不干今天衣服”，相信“所有事物的流传必须经过时间检验”，从而去伪存真、扬弃有度地借鉴历史，更好服务实践。诚如是，杜阳林诗歌的思想价值，自然不当以数量和形式来权衡。

雅借俗传犹是雅，深从浅出亦然深。真正小说家，往往雅俗共赏行文，深入浅出叙事。杜阳林小说的可贵地方，在于用讲故事的方式展示灵魂，以通俗浅显的叙事体现质朴。首先，善于用故事承载小说的脉络。小说情节必须遵循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的原则。故事精彩与否，往往不是决定于讲述过程中的艺术加工，而是决定于以独特的眼光发现那些具有现实生活气息的素材和原型，从而形成反映而非复制生活的故事脉络。阳林虽不算编排故事的高手，却堪称演绎故事的行家，大概因为他善于循着生活的源头去寻找创作的切口。他的四部小说，《龙鸣剑》取材四川保路运动历史文献记载，对传说中“骑白马，挎短枪，挥长剑”的龙鸣剑进行艺术加工；《碧海剑心》的灵感源于太平天国失败后洪秀全儿子下落的历史悬疑，经合理艺术想象，塑造出一个民族英雄；《步步为营》直接从改革开放、时代转折的大背景中撷取出一个励志奋进的青年形象；与人合著的《落凤坡》则落笔于一个小村落，讲述一群“小人物”的故事，记录与探索大时代中小人物的心灵史。这些故事，要么能从历史回顾中找到痕迹，要么可在现实审视中发现踪影，人物原型源于生活而非蓄意的凭空捏造，故事情节表现生活而非荒诞的空穴来风。可见，他一直注重叙事的可信度，以增强情节的吸引力。其次，善于用“风骨”表现小说的主题。在文学的雅俗之分中，小说由来属于后者，因为小说发端之时，既没有肩负“不朽之伟业，经国之盛事”的使命，也没有扛起“风骨”“兴寄”的旗帜。和诸多具有卓识的小说作家一样，阳林一直努力探寻着小说雅俗共赏的路径，坚持在创作实践中力撑“风骨”，并初具特色。其小说的鲜明旨向，应是对人生历练的朴素思考。因而塑造的主人公，多是永葆追求、恒有风骨、不屈抗争的典型。战斗英雄龙鸣剑死于保路运动，为寻求民族出路流尽最后一滴血；太平天国幼主洪福瑱国难当头不计家仇，彰显民族自尊；朝为 “天之骄子”、暮为打工仔的沈剑，在痛苦中挣扎、逆境中奋进，励志自强的形象栩栩如生、呼之欲出。如此等等，不一而足。阳林的小说，故事本身并不玄幻，叙事技巧并不花哨，而往往于平凡处见惊奇，深深吸引读者。这或许可以表明：质朴的文学作品，内涵足够穿透力。

文学梦驱使自己写作，杜阳林这样说。他良好的开局和可喜的业绩已向世人展示。我们深信：丰厚的生活积淀、扎实的文字功底、不惑的大好年华，贯以真情方位、深邃思维、质朴底色而勤奋笔耕，其文学之路定会越走越宽广，定会精品迭出、精彩纷呈。

贰

踏平坎坷向康庄

时值共和国建立70周年喜庆之际，九寨沟县灾后重建取得可喜成效，景区近日将以新的风貌开放迎客。在此特别时间、特定地点，九寨沟县、岷峨诗稿社共同举办“中华诗词名家九寨行暨岷峨诗稿社青春诗会”，是一项值得“点赞”的活动。立足于四川，我算主人，诚挚欢迎各位名宿大家、文朋诗友；具体到九寨，我是客人，由衷感谢承办单位热情接待、周到服务。以往每来这里，总是流连忘返；灾后重游旧地，顿觉耳目一新。借此机会，浅谈感受，略表胸臆。

这是一次实地性解读。耳闻不如目睹。两天来，我们进入主要景区采风，深入重建工地考察，更直观、更具体解读了基础设施建设、生态修复保护、全域旅游产业等多项灾后重建工作的迅捷性、有效性。难能可贵、值得钦佩的是，重建思路没有局限于还原旧貌，而是致力拓展与提升，在原有基础上开启新篇，显示出推陈出新的见识和格局；重建重点没有停留于单纯的硬件修复，而是着眼全局和长远，突出夯实发展基础，更加注重文化底蕴和软实力，规避了急功近利的短视和浮躁；重建过程没有出现顾此失彼的片面，而是把减灾与防灾通盘考虑、重建与脱贫统筹谋划，经济社会发展整体布局，全面推进，取得了深度贫困县提前摘帽、恢复重建基本完成的综合成效。当初，不少人担心九寨风光成于地震，也将毁于地震。目前看来，原有景点一处没少，还重新规划和打造了甲勿池、熊猫谷等精品，内容更丰富，特色更鲜明，可谓“九寨风光今胜昔”。眼见之实，足以明确传递这样的信息：因上级组织的关怀支持、当地班子的戮力同心、社会各界的鼎力相助、广大群众的奋发拼搏，九寨迅速抚平震灾创伤，重挺脊梁，重现风采，更加迷人，更加灵秀。

这是一次史诗性聚会。作为灾后重建的首次诗会，此次聚会具有空前意义。来宾五湖四海，涵盖丰富层面；多有诗词行家、辞赋高手、文章名宿。无论初次莅临，还是故地重游，其目的一致，领略九寨金秋的精彩，见证九寨重建的神奇。九寨之大美奇幻，因各位生花妙笔而声蜚；各位之才华情思，因九寨涅槃重生而泉涌，从而赋予自然美景以人文厚重。因此，这算是九寨重建以来的一件盛事，无疑既是观光之行，更是人文之会。重新开放的九寨，不但展示重建成果，而且彰显精神风貌；不但展示绝伦的外在景观，而且培植深厚的内在文化。一句话：不但占有优美的自然风光，而且构建现代的旅游文化。这是承办方入道取位的初衷。仅凭这点，此次诗会足以也必定记入九寨史册，此次行程应该也值得纳入平生记忆。今日来宾，多是诗词文赋一流行家，身临一流美景，必有一流作品。临清流白瀑、红叶青山而悦目，观秦川文化、白马风情而赏心，忆灾时场景、重建历程而生慨，慕童话世界、人间天堂而成咏。大家一往情深关心九寨、书写九寨、传扬九寨，所见所闻所思，付诸笔端，或诗或词、或文或赋、或歌或曲、或书或画，不仅将为这次诗会添彩，而且将为九寨的山水增辉。大美九寨神奇瑰丽的风光，更多融入蕴藉隽永的文化，从而更坚定选择内外兼修、自然与人文相得益彰的路径，景区建设的前景会更加明朗。在此意义，九寨遭遇灾害的阵痛期，或许正是获得新生的转折点，而这次诗会，恰似“破”“立”关联、率先盛开的一串奇葩，征兆着令人期待的未来。

这是一次开放性祝愿。开辟通途从曲折，踏平坎坷向康庄。九寨沟美丽的今天，出自九寨人奋厉的昨天，正开启民族同胞更加美好的明天。为此，在祝贺九寨取得可喜重建成绩的同时，惟愿两年来凝练的重建精神，转化到建设九寨、发展九寨的实践工作中。惟愿九寨丰富的资源禀赋，转化为经济社会发展的独特优势，注重发展特色旅游、全域旅游等，拓展产业路径，助力脱贫致富。特别期待的是，作为国家一流景区的建设者、管理者，继续保持面向世界、面向未来、面向现代化的前瞻性思维和全方位视角。不断给悠久的历史记忆注入鲜活的现实元素，既自信和弘扬优良传统，又汲取和开创现代文明；既纵向延伸文化的长度，又横向拓展文化的宽度。不断探索、创新、发展、总结，形成既体现区域特色和民族特征，又符合世界趋势和现代文明、经得起时间检验的一流经验。坚信不疑的是，这次文人墨客与九寨风光的深度接触，会碰撞闪烁出熠熠光彩。聚成一团火，散为满天星。相逢不易时光短，离别亦难情义深。明天，大家就要各赴归程。在此，深信并意愿此时之别是他日再会的开始，各位常来四川走一走、看一看；深信并祝贺各位不虚此行，大作迭现、精品纷出；深信并希望主办方认真收集汇总、成册出版大家的作品，汲取智慧结晶，收藏宝贵财富；深信并期冀此会结成的一段情谊，是诗会难得的收获，是人文可喜的结晶。今日之九寨，以迎来大家莅临采风而自豪；明日之大家，以尽力推介传扬九寨而骄傲。因为，以大家的载体拓展平台，凭大家的才气笔下生辉，九寨的风采会更上档次、广开格局。

叁

诗词选

九寨风光今胜昔

时值三秋，重临九寨。

崇岭凝苍，幽池泛彩。

迷新景展自疮痍，喜曲折终于振奋。

历劫风光，更新气韵。

放眼奇观，由衷感慨。

重游写意

身临九寨舒胸臆，劫过三秋靓眼帘。

澄碧波盈仙子目，沁红叶绣雪峰衫。

滑坡旧岭覆新绿，拔地高楼起断垣，

昨夜横遭风雨处，今朝宛在水云天。

再建抒怀

一城毓秀生机奂，两载殷勤画卷张。

医苑黉门欣建构，村居客栈喜装潢。

层楼重挺脊梁直，大道新开愿景昌。

目眺恢弘扬意气，胸怀骀荡引诗肠。

赏景展眸

九寨风光今胜昔，无边景致旧翻新。

熊猫谷①秀迷憨态，甲勿池①清照可人。

哈达犹披晴雪岭，珠帘仍卷暮云根。

芳华倍艳经风雨，蹊径呈祥入梦魂。

注:【1】熊猫谷、甲勿池：九寨沟灾后重建新开发的景。

五花海

林阴碧玉几维烟，石涧清流百尺潭。

飞鸟衔云翔浅底，游鱼嬉日跃高天。

风痴茂树红妆薄，影恋佳人彩袖斓。

此镜疑应悬昊宇，何时遗落照人间。

熊猫谷

通幽曲径傍清池，迓客层峦著彩衣。

欲卧竹熊①山石动，思迁秋水眼眸移。

云边树隐披纱帔，涧壁岚生绕玉梯。

此处时闻仙女乐，何方更赏景观奇。

【1】竹熊：大熊猫的别称。

罗依村

旅客纷来路转深，秋霜未至色初匀。

依山绿树层层霭，傍舍丹枫片片金。

舞①欢歌迷远梦，葡萄美酒②醉今人。

非贪岳顶风光异，独羡桃源气韵新。

（①舞：白马藏族十二相面具舞。②葡萄美酒：此地生产葡萄所酿之酒。）

甲勿池

云投潭水宿，风答幽禽语， 

怯步景移人，看山红满树。

珍珠瀑

千条白练系明珠，四面青山入画图。

乍有雷鸣帘幕后，纷来雨点壑风初。

诺日朗

素练随风自挂屏，瑶琴漱石本来声。

谁怜玉碎沉沟壑，此去心甘向底层。

诗会即兴

眸含翠岭白云悠，客恋清池红叶稠。

历劫风华添气韵，纵情诗句话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