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光标:做慈善是我终生的事业 ——采访全国道德模范、中国首善陈光标

来源: 企业家日报网 时间: 2023-05-19 作者: 王一力

今年5月12日,是汶川大地震发生15周年。笔者在网上看到陈光标发表的两篇短文,非常感动。他的两篇短文上网后,掀起了一波网络大潮,点击人数超过3亿。网友们纷纷向陈光标致敬,说他是活着的雷锋,显世的菩萨,是中国最好的好人。看完网上两篇短文,笔者很激动,立即赶往陈光标所在的南京黄埔再生资源利用有限公司采访陈光标。很凑巧,陈光标在公司正在开会。对笔者的突然来到,他很诧异,但听完笔者说明来意,陈光标把会议暂停下来,欣然接受了笔者的采访。下面是采访内容。

笔者:我刚在网上看了你的两篇短文,写得太好了,读了非常感动。没有给你打招呼征得你的同意,我就赶来了。你在第二篇短文中说,汶川抗震救灾是你做慈善的新动力和新起点,请你先介绍一下,汶川地震以后你都做了哪些慈善?

陈光标:汶川地震当天,我正在公司调度生产。噩耗传来,我马上放下手中工作,第一时间带着120名操作手和60台大型机械赶赴灾区。我个人从废墟里救出了200多条生命。我组织带去的操作手连续作业,硬是在石头堆上抢修出停机坪,让直升机由此起飞到大山深处抢救受难群众。几天几夜,我奔波于汶川、北川和绵竹,一次一次的救人,没有吃过一顿饱饭,没有睡过一次整觉。温家宝总理在抗震现场握着我的手,说我“是个有感情、有良知的企业家,我向你表示致敬”。我把总理的鼓励化作力量,继续投入救灾之中。汶川这次地震,我捐赠785万元现金、捐了60台大型设备、170吨大米、1000台电视机、1500台电风扇、25000台收音机,还有8000套文具和书包。

这次地震诠释了人间大爱,展示了我们这个古老民族团结一致、共度难关的优良品质,也使我体会到慈善在中国经济社会发展中的重要作用。从汶川回来后,我决心继续做慈善,继续当好人。

我接着向新疆、西藏、云南、贵州、甘肃捐款8700万元,以及1.3万套羽绒服、5000台电脑、300台太阳能热水器、7辆商务车,合计达1.27亿元。2011年3月11日,我通过中华慈善总会向云南地震灾区群众每人发放200元救灾款。接着又向延安、井冈山、台州、黄桥革命老区、云南迪庆藏族自治州等捐款捐物价值7000万元。2020年武汉发生新冠疫情后,我赶赴武汉做志愿者,捐赠了300万只优质口罩、1000台消毒喷雾机和50吨消毒液,及粮油约150万吨,合计人民币5000万元。同年7月25日,我又捐献了共计2000万元人民币及30部依维柯汽车,支持张家口举办冬奥会,支持安徽无为防洪救灾。2021年郑州发生洪水,我捐款捐物1000多万元。

从1996年创业到2020年初,我共为社会捐款捐物约40亿元,救助贫困人口数百万。三年疫情期间,加上冬奥会,我又捐款捐物合计人民币约3亿元。

2008年和2010年,党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两次授予我和我的公司“全国抗震救灾英雄模范”、“全国抗震救灾英雄集体”称号。中宣部等6部门评我为“全国道德模范”、“全国助人为乐模范”。民政部连续7年把“中华慈善奖”颁给我,民政部还授予我“中国首善”的荣誉称号。全国总工会向我的公司颁发了“全国五一劳动奖章”。近20年,我收到奖状、证书、奖杯约4000多件,锦旗上千幅,哈达约3万条,成为全国近百个市县的荣誉市民。

我做慈善,党和国家给了我这么多的荣誉,使我感到慈善这条路走对了,我要继续沿着这条路子坚定不移的走下去。做慈善是我终生的事业。

笔者:听了你刚才的介绍,太感人了。你20多年如一日,不断的做慈善,难能可贵,无人可比。我想问你一个基本问题,你为什么要这么痴心的做慈善,而且矢志不渝、毫不停歇?

陈光标:你问的这个问题好多人问过我。我做慈善源于我从小受到的教育。我家在泗洪县一个农村,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在我记事的时候,我的爷爷奶奶就不断跟我讲我们的家族史,说咱们这个祖上是远近闻名的“慈善之家”,乐于助人。我爷爷奶奶特别喜欢帮助别人,谁家有困难找爷爷奶奶,爷爷奶奶万事不辞。我经常看到爷爷奶奶替别人家干农活。爷爷奶奶的所作所为,对我影响很大。在我幼小的心灵里埋下了“慈善”的种子。

父亲和母亲经常给我讲陈氏家史,教导我要走正路,做好人,处处想到别人,时时为大家着想。父亲给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人生在世要存善心,做善事。”母亲虽然没上过学,但“要与人为善,乐于助人”这几个字经常挂在她的嘴边。记得那时我家条件还比较好,父母亲总是把粮食分给左邻右舍,有时候我们家买回来一篮子菜,他们也分给大家共享。我妈妈看到别人家的孩子没有奶吃,就把我弟弟放在一边,先喂别人家的孩子。我问母亲:“弟弟饿得哇哇大哭,你怎么给别人家的孩子喂奶?”母亲说:“弟弟饿了只是哭几声,而邻居家的阿姨一点奶水都没有,我不帮她一下孩子会饿死。”父母用自己的一言一行熏陶着我、教育着我。我从爷爷奶奶、父亲母亲那里逐渐懂得了积德行善、布施行善的道理。我做慈善,是因为我们家有这一方面的遗传基因。

我12、13岁时就拉着板车,租用拖拉机卖粮赚钱,两年暑假下来赚了14000多块钱。我用赚的钱买了一台电影机,给乡亲们播放电影,现在这台电影机还放在我的办公室。别人放电影是收钱的,我是免费的。那时农村的放映条件很差,我这部放映机成了十里八乡乡亲们的唯一娱乐工具,每次放映相邻村的人都来看,他们说这小孩年龄不大,就知道为大家着想,做好事,长大肯定有出息。

雷锋精神对我做慈善影响最大。我上小学的时候从课本上知道了雷锋的事迹,我对雷锋非常崇拜,我立志长大后做一个活雷锋。那时候,我一遍一遍的阅读《雷锋日记》,有些句子我都能背下来。特别对雷锋“做一颗革命的螺丝钉”印象很深。我在家里专门挂上了雷锋的照片,时时提醒我,这就是我的偶像,就得做雷锋这样的人。我从别人处借了一套军装,把自己装扮成雷锋手握钢枪的样子,我说我要做雷锋的接班人。我还时时唱《学习雷锋好榜样》歌曲。当然,那时年龄还小,学习雷锋主要是在模仿上。

后来我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在党的教育下,我懂得了好多道理,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毛主席提倡的为人民服务。我认为作为一个党员,没有别的乞求,就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我今天能够不断的做好事、做善事,与我的家庭的遗传、与父母的言传身教、与雷锋精神的感染激励、与党对我的培养教育是分不开的。

笔者:你这么大量的做慈善,但网上却有一种说法,说你应该只做不说,不能高调,甚至有人说你是高调做慈善。你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陈光标:在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我想讲一个小故事。那是在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我利用暑假期卖水,不仅攒够了我的学费,还帮班上的一个同学交了学费。这件事被老师知道后,他在黑板上为我贴了一个小红星,并且把这件事写在黑板上。我当时想,就这么一件小事,老师怎么要宣传我呢?上课了,老师走进教室,他对着全班同学讲,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我表扬我们班的一位同学,叫陈光标。陈光标做的这个事叫好人好事,同学们从小要做好人,要做好事,大家要向陈光标学习。结果没过两天,班上的风气变了。大家争着擦黑板、擦桌椅、打扫卫生,争着做一件件对全班有意义的好事。老师对我们讲:做了好事就得宣传,让更多的人向做好事的人学习,这样就能不断的激励大家讲道德、守操守。这件事虽小,而且过去了几十年,但是我至今记忆犹新。我觉得做好事、做善事,可以只做不说,但是真正的要这样做很难。

比如说我参加汶川抗震救灾,党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给我授予“抗震救灾英雄模范”称号,中央在人民大会堂召开了大会,向全国做了宣传。能低调吗?再比如我给一些地方捐款捐物,我不对外讲但地方政府会对外讲的,当地群众也会讲的。因为他们要把这些款项和物资用在发展当地经济上,就需要用这些款物引导当地群众更好的齐心协力抓经济、促发展。同时,他们也想通过宣传使这些款物真正达到捐赠目的。现实情况是,你做了不说,但当地政府会说(报道)的。他们不仅说(及时报道),还给我颁证书、锦旗,有的还召开捐赠大会,当地媒体还纷纷宣传。在现在媒体很发达的情况下,只做不说很难办到。

所以讲到高调、低调的问题,需要做具体分析。高调可以引导人们向典型学习,向典型看齐,高调还可以弘扬正义和社会道德。有些事情我做了,媒体进行了宣传,政府进行了表彰,但是我不能去阻拦这种宣传。还有一些事情做了以后,也还需要做些宣传,我还需要配合宣传,其目的是要起到榜样和示范作用。我做了好事,到了一个地方。不少人前来与我握手合影,我不能拒绝他们。所以网上说我是高调做慈善,我从来不在意。高调也罢,低调也罢,关键是你做不做、做了多少。你捐出的是不是真金白银,你是否接连做好事。如果大家都来高调做慈善,何尝不可呢?就怕你不做,别人做了你又说高调,这不好。如果大家都高调做好事、做善事,我们这个社会的价值观、道德观、人生观就能不断的得到弘扬,社会风气就能不断得以改善。

笔者:还有一种说法,说你做慈善是为了拿工程。有没有这种情况?

陈光标:我2003年成立了黄埔再生资源利用有限公司,经营重点是废旧回收、拆除垃圾分解、循环利用。我为什么成立这样的公司?因为我感到中国经济要发展,环境保护很重要。所以我把环保作为公司的投资方向。开始为了推广环保事业,让人们绿色出行,我把自己S600大奔驰砸掉,号召大家少买汽车,多买自行车,少开车,多骑车。我当时就向北京、贵州、南京等捐了2万辆自行车,我把车全部改成绿色的荧光绿,上面喷上公益广告语,我还给北京月坛体育馆捐了万辆环保自行车。我印了200多万个环保袋分发给社会。我在南京电视台做了一项专项活动,向南京电视台捐了1000辆自行车,做企业至今共捐了600多辆依维柯。为了环保,我当时捐出的自行车和环保汽车加在一起价值1个多亿。

为了把环保做好,2005年我还把我的两个儿子的名字都改了,一个叫环境,一个叫环保。我曾经把我爱人的名字也改成张绿色,我改名陈低碳。我认定环保是一种朝阳行业,大有可为。不出所料,我这个公司成立后,不少地方来找我,希望我到他们那里做环保工程。

我们这个公司自成立之日起,就以质量立业。 政府多个部门多次把我们公司评为“安全、高效、环保企业”、“最守信用企业”、“最诚信企业”。正因为我们讲诚信,讲质量,国家许多大型项目都找我们做。如北京长安街拓宽项目、雄安新区的拆除项目、中央电视台过火楼项目等等,还有很多国家大型的化工厂、电厂、钢厂等拆除项目。

我告诉你一个内部情况,由于我们公司专做环保工程和以质量立业,导致找我们做工程的地方很多,我们手上的工程做不完,实在没有必要通过慈善去拿工程。前几天,有一个市的领导找我,说他们要搞旧城改造,工程总额上百个亿,希望我们前去参加投标竞争。我告诉他,我们公司现在手上项目太多,这次就不去了,他们感到很惋惜。十多年前我提出过一个口号:“经营的地方不捐款,捐款的地方不经营。”20多年来,我一直坚持这么做。所以,想通过做慈善去拿工程在我们公司这里不可能,也没必要。你可以通过这次采访告诉外界,陈光标就是靠自己的信誉、质量在市场上公平竞争,所有的项目都与慈善没有任何关系。

笔者:前几天我见到一位熟人,他说他跟踪研究你做慈善多年,发现有三种人对你做慈善不太满意,一是和你一样的民营企业,他们认为你这样不断的捐款捐物对他们压力很大,弄得他们不知如何是好。二是一些写信、打电话问你要钱的人,你没有给人家,他们就说你的慈善是骗人的。三是说你捐款捐物往往定向于某一个单位和个人,忘记了他们那个地区,没有遍布各个地方,于是有人说你“不是中国首善,是中国首骗”,还有人说你做慈善是做秀。这位朋友告诉我,他经过深入调研,发现这些说法全部都是凭空捏造,是抹黑。他正在为这件事写文章,对这些不实之词进行反驳。我告诉这位朋友,文章写好后给我看看,我到时也转给陈光标看看。对这些说法,你知道吗?你怎么看?

陈光标:首先,请转达我对你这位朋友的感谢。你说的这些情况我知道。我认识好多民营企业朋友,他们总是劝我做慈善悠着点,适可而止,见好就收,说我这样做给他们的压力很大。我告诉他们,人各有志,情况不一,我自己是坚定不移的做慈善,至于你们做不做怎么做我不管。我理解这些民营企业,他们每年赢利不多,不能强求他们与我一样。至于你说到有些人问我要钱、要物,我告诉你,光要钱的信件在我公司仓库就有几麻袋。他们看到我捐钱捐物,就希望我也能给他们捐些,这个心情可以理解。但是我捐钱捐物一是救灾,像抗震抢险,抗洪抢险。二是救穷,重点是贫穷地区。三是救急,捐给得病的人、急需的人。四是救学,捐给教育,捐给学校,捐给学生。因为我没有满足这些写信人的要求,他们对我有怨气我不埋怨他们,因为他们站的角度跟我不太一样。至于说到我只给一些地方和一些单位捐,没有给所有地方捐。我能力有限,每年能够拿出的数目也就1个亿左右,不可能照顾到每一个地方。况且,我也不能把所有地方经济发展都包起来,我没有这个能力。民政部授予我“中国首善”的荣誉称号,主要是看到我多年来做慈善的行动。有人说我是作秀,不是首善是首骗,不符合事实,我既无欺骗之心,也无欺骗之行。凤凰卫视有一次播发了一段视频。当记者提到对陈光标的慈善有不同看法时,星云大师这么回答:“当你一个手指指向陈光标的时候,不要忘记下面三个手指是先指向自己的,对于善行,大家先问问自己做了没有,既然没有做,有什么资格来指责陈光标呢?”在中国企业家座谈会上,著名主持人专门讲到陈光标,他说:“陈光标是我心中永远的首善,因为他做的事情,别人是做不到的,有本事说三道四的人,有本事你来做下试试。”

刚才你说你那位朋友要写文章,对网上抹黑我的不实之词进行反驳,他的心意我领了,但我建议不要写了。网上这些议论,好多年了,对我做慈善有不同看法,是正常的。有的是猜测,由于他们不了解情况;有的是谈看法,希望我把慈善做得更好。一个做慈善的人听不到一点不同声音不一定是好事。“忠言逆耳利于行”,他们的不同看法反过来让我反思我的慈善之举。我看了网上的评论,很多只是戴个帽子没有具体事实。如果有人能拿出我具体的欺骗事实,我愿意公开检讨,并付予他丰厚的检举费。至于说作秀,我一捐款就数千万,都是真金白银,这个秀如果有人愿意做,就和我一起做。如果大家都用真金白银来作秀、做慈善,我觉得倒是一件好事,我们这个社会就会变得更加秀丽、秀美。

笔者:去年以来,网上突然有一种说法,说你捐款捐物,捐得连自己买油盐酱醋的钱都没有了,只好回家种田了,我不相信这种传言,但不知道你听到过没有?

陈光标:听说过也看到过。网上有我几张插秧和在田间干活的照片,有人误认为我公司办不下去回老家种田了。我从小在老家长大,小时候就喜欢干农活,现在这个习惯也没改变。我的父母在老家以种地为主,春夏秋冬他们的主要时间都放在田地上,母亲除了种地外还做一些针线活。作为一个孝子,我特别孝敬我的父母。中国有句古话“百善孝为先”,所以一到农忙时节,我再忙也要抽时间回老家帮助父母种地。我现在的公司做得很好,但我不能忘记,我的父母还在老家种地。我二十多年来年年回老家帮助父母种田,今后我还会这么做,特别是随着父母年龄越来越大,我回家的次数还会越来越多。至于说我捐款捐物连油盐酱醋都买不起,没有的事。别说油盐酱醋,我现在拿出一定的资金买更贵重的东西也没问题。

还有一种说法你听说没有?说我突然消失了,躲起来了,很长时间没有露面了。一方面,这些说法不对;另一方面,这样说的人对我还是很关心的,他们希望经常子媒体上见到我,希望经常听到我的声音。他们是好意,看来我今后还要更多地与大家交流。

笔者:这二十多年来你捐了近40个亿的钱物,你还要继续做慈善,请问你这些资金是怎么来的?

陈光标:做慈善必须有财力,没有财力做后盾不行。保证财力,我坚持4个字:开源节流。开源就是我尽力把企业做好,挣更多的钱,这样才能拿出利润的60%开展慈善。节流就是勤俭节约。不瞒你说,我对外捐赠很慷慨,但对自己和家庭的消费却非常苛刻。我们一家人从来不乱花一分钱。我的孩子除给他们生活费之外,也很少给他们钱。我的爱人生活非常简单。我父亲在老家养了2头猪、100多只鸡,用养殖收入补助自己的生活。到现在,我母亲每天还给别人缝制加工衣服,每件15块钱,一天能挣到40-50元,这些钱能够基本保证家庭的开支。父母还种了许多菜,逢集之日拿到市上卖,把卖的钱都存起来。有时我回家,母亲问我,我们这一段时间又挣了一千多块钱,要不要你拿去做慈善。我说,不用了,你们留着自己花。我个人生活很简单,从来不去歌舞厅、夜总会、KTV,也花不了几个钱。至于打麻将、打扑克,我到现在都不会。有人说我对自己和家里太抠门了,你想想,不抠门哪里有钱做慈善啊?钱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用于慈善是最好的归属。我多年前就向社会公开宣布,死后要将自己的全部财产捐给国家。

笔者:一个问题,社会上不少人纳闷,你手中的财富是你们全家的共同财产,你每年平均捐款捐物上亿元,你家里人就不阻拦吗?他们支持你吗?

陈光标:上面我说过,我父母一直是我们家乡远近闻名的善人,他们不仅做善事,而且教育和带动我从小做善事。父母看到我捐钱捐物都很高兴,觉得养了这么一个好儿子,继承了祖上传统,为家里积了德、行了善、增了光。每次我回家父母都对我说,我们算了一下,你前一段捐了多少钱,捐了多少物,你是咱们陈家的好后代,我们养育了你这样一个好儿子感到自豪。每次听到父母这么说,我都很激动,我觉得有这么好的父母,有这么好的教诲,满足了,我没有辜负他们的希望。

我还有一个很善良的爱人。在我们谈恋爱的时候,在我创业的时候,为了工人的工资我当时很着急,她就给自己父母编谎说想炒股,从父母那儿拿了5万,自己拿了3万,她把钱交到我手上说:“拿去吧,把工人的工资发了。”我当时很纳闷,我们两个谈恋爱还不到一个礼拜,她就给我8万元。我试探性的问她:“如果我以后赚了钱要回报社会,你会有什么想法?”她果断说:“我支持。”我一下子觉得我们两人认识是个缘份,我非她莫属。结婚后,我做慈善的数目不断增加,每次捐钱捐物之后,她都要鼓励我。如果一段时间我没有捐赠,她还提醒我。我跟你讲一件事。2009年我曾向社会做出承诺,死后将自己的全部财产裸捐给国家。此前我没有跟爱人商量过此事。回到家,我刚想告诉她,她笑着说:“知道了,你又干了一件大事。”我问她是怎么知道的?她说昨天从媒体上看到的,你做得很对。这么多年,我爱人从来没有阻拦过我,而且还不断的鼓励我。她是一位有素养、有爱心、善解人意、性格温柔、行事低调的贤妻良母。

我做慈善到今天,靠的是家里的全力支持,靠的是父母的支持,靠的是爱人的支持。他们给了我勇气和力量,让我把慈善事业做成全家的事业。

笔者:黄埔公司是你个人的公司,有近千名员工,你靠经营养活这么多人不容易。你把企业盈利的60%用于慈善,员工们怎么看?你们公司员工的待遇如何?他们的福利好吗?

陈光标:我们公司大部分员工是农民工,他们到公司来打工,目的是多赚一些钱,我把公司的员工看作我的家人。我在外面做慈善,但我绝不让公司“灯下黑”。所以我对员工待遇想得很多,做得很多。我告诉你,我们公司员工的工资在全国是最高的。我们搞的拆迁工程危险性很大,保证员工的安全就成了第一位的要求,我在这方面采取了很多措施,这么多年没有发生一起工人因拆迁而伤亡的事故。除了给工人发工资,我对他们的家庭和个人都十分关心,哪个人有病,哪个家庭有困难,我都及时给予照顾,有些工人生病了,我还帮他们联系医院,全额报销他们的医疗费。我们公司有个女工的爸爸雨天骑电动摩托车掉到沟里,腿折断了,肋骨断了3根,在医院紧急抢救,我拿了10万元现金送到医院。参加汶川抗震救灾的120人回到南京后,我给每人发了5万元。我们黄埔的职工,我都提供他们平时的住房,每天保证大家免费用餐。我是个慈善之人,我们家是个慈善之家,我也要把我们公司办成慈善公司。

笔者:3月18日你在北京举办了“村村播,家家富”助农慈善行动启动仪式,几百人参加,中央国家机关9位部长和几十位司局长、37个村的村长、支部书记和36个全国有名的头部主播都参加了。启动仪式后,你还专门用了半天时间和参加启动仪式的村长座谈,听取他们的意见。我看了这次启动仪式的报道,看了你的发言,非常感动和高兴。我觉得你这个行动标志着你把慈善重心转移到乡村振兴。请你介绍一下“村村播 家家富”助农慈善行动的情况。

陈光标:2020年我国全面实现了精准脱贫。回顾我二十多年来做慈善的经历,我决定从2023年开始,把做慈善的重点转向乡村振兴。乡村振兴的任务很多,从哪里入手呢?我到农村调研,召开了不少座谈会,并且到中央主管部门听取指示。我发现目前影响乡村振兴的一个主要问题是农产品流通不畅,农民种出的农产品卖不出去,卖不上好价钱,增产不增收。于是,我决定出全资开展“村村播 家家富”公益助农慈善行动,打通农产品销售通道,建设农产品直通车,把农产品从田间地头直接送到消费者手中,实现农产品销售的一次新的革命。

具体想法是,今年先在100个村做试点,取得经验后再全面铺开。边试点边引进智力和人才,建立光标直播团队,开办光标直播平台,组建光标直播间。今年试点后,争取明年在更大区域内展开,最终实现全国村村全覆盖,家家都参与,惠及4亿农民。在此基础上,我还要用流通反馈生产,推动农产品的升级换代,提高农产品的科技含量,实现农产品向优质化、绿色化方向发展。在这项行动中,我准备发现、培育、增产更多的优质农产品,淘汰退化和低产的品种。我还要大力培养村级直播人才,力争在每个村有一个直播员。组织“村村播、家家富”助农慈善行动,完全由我自己出钱,不收农民和消费者一分钱。

笔者:你这是个大动作,惠及4亿农民,不得了。今天采访你,我受到了一次人生观、财富观、价值观、道德观的现实教育。在你身上,不仅体现了中华民族的优秀品质,而且反映出爱民亲民的个性特点。我认为你的事迹应广泛宣传,让大家都向你学习,这样我们的社会风气、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会更好,民族的凝聚力就会更强。

陈光标:过誉了。你今天突然采访我,我没有准备,讲得比较乱,但都是实情,是心里话。谢谢你!(采访人:王一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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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木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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